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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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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姐

金鑾殿外的廝殺聲愈發激烈,承武帝卻仿若未聞,依舊閉著眼睛斜倚在龍椅上。他的呼吸平穩均勻,好似真的睡著了般。

一旁的蘇德茂連忙從偏廳中拿來絨毯,小心地蓋在承武帝身上。

坐在地上休息的老臣們也依樣閉上眼睛,仿佛外面的廝殺聲只是一支輕柔的催眠曲。有幾位上了年紀的老大人,毫不顧忌地躺在沾上了血跡的地上,全然看不出平日他們連椅子略有臟汙都不願落座的講究模樣。

太子忙吩咐內侍多拿幾床絨毯給老大人們蓋上,這些都是大宸的肱骨之臣,萬萬不能著涼。

見陛下和老臣們都這般放松,那些未曾經歷過十八年前宮變的年輕大臣們,心中的緊張也逐漸消散。他們已經被圍困在金鑾殿內兩天一夜,又困又餓,疲憊至極。此時,食物是吃不上了,便只能席地而睡。

大殿內頓時鼾聲如雷。

不過片刻,外面響起一陣明顯的急促腳步聲,似乎又有許多人沖了過來,圍在了金鑾殿外,一時間喊殺聲震天動地。

承武帝似乎被外面的聲音驚醒,睜開眼就看見下方面露喜色的祁暉瑉。他微微擡眼,隱在暗處的暗翎對他比了個手勢,承武帝嘴角露出一絲冷笑,廢物就是廢物。

老臣們聽到動靜,也掀開眼皮看了一眼金鑾殿的殿門。只見殿門依舊好好的,沒有絲毫被撞擊的跡象。他們搖了搖頭,翻了個身繼續睡去。

這時,一聲冷笑聲突兀地響起,“諸位大人,如此境況你們都能睡著,真是好心性。”

終於來了。

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睡的大臣們,聽到這聲音齊齊松了口氣。

到底還是年輕,沈不住氣。不過這樣也好,早點結束,他們便能早點回家。金鑾殿的金玉地板到底還是硬了點,睡著哪有家裏的軟塌舒服。

祁暉瑉見殿內的大臣們似乎並不驚訝他才是幕後主使,咬牙切齒地說道:“諸位大人似乎並不意外。”

“廢話,太子又不急著登基,二皇子只知道吃,讓三皇子看書溜得得比誰都快,五皇子才七歲,就您把野心寫臉上了,不是您是誰。”一名六品小侍讀在靠近殿門的地方小聲嘀咕著。

他自以為聲音很小,然而在這寂靜的大殿中,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。一擡頭,見殿內所有人都看著他。小侍讀頓時驚慌失措,趕緊坐起身,手腳並用地爬到柱子後,試圖擋住眾人的視線。

“老三,以後每日去文淵閣抄兩章文章送過來。”承武帝並未睜眼,輕聲下令。

三皇子一聽,只感覺天都要塌了。他好不容易成年離宮建府,不用再去南書房看書,剛逍遙了不過幾個月,這下卻被罰每日抄書。

他越想越氣,擼起袖子就要去揍那個多話的小侍讀,二皇子連忙拉住他,“別沖動。”

三皇子指著擋住小侍讀的柱子怒吼道:“二哥!他還說你只知道吃。”

“他也沒說錯,你二哥身體弱,多吃些也無礙。”承武帝再次開口。

既然父皇和二哥都不計較小侍讀妄議皇家之事,三皇子也只好按下心中憤懣,走到一旁不再吭聲。

“啪啪啪”

祁暉瑉輕拍手掌,臉上滿是嘲諷之色,“好一幅父慈子孝的場景,三弟你也別擔心,你不愛看書,今日之後你再也沒人逼你了。”

聽到祁暉瑉叫他,三皇子那向來不太靈光的腦子這才想起還有宮變這檔子事。

他擡起頭,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祁暉瑉,“你在說什麽鬼話?就你這腦子鬥得過父皇這老狐貍……唔……”

二皇子連忙捂住他的嘴,但還是晚了一步。

“祁暉瑛!”承武帝的聲音暗含警告。

三皇子聽到父皇的聲音,擡起頭,對承武帝討好地笑道:“父皇,兒子是誇您英明神武呢。”

承武帝沒理會歷來說話不過腦子的三兒子,他睜開眼,坐直身體,看向下面昂首站立的祁暉瑉:“朕竟不知你從何時起了這種心思。”

“何時?”祁暉瑉冷笑一聲,眼中滿是不甘,“我本就是長子,我的出生並不低,那個位置我自然有一爭之力。可為何祁暉玨出生後,那個位置就與我徹底無緣!論出身,我母妃出身謝家,家族顯赫,論智謀,我不差分毫,論才情,我亦不遜於人。我到底哪裏不如他?”

“智謀?才情?”事已至此,承武帝不再留情面,“你有這些東西嗎?你對政事一竅不通,上看不起文臣武將,下蔑視黎民百姓,你這種人還想當皇帝?”

“借口!”被承武帝如此不留情面地訓斥,祁暉瑉臉色漲得通紅,情緒激動地說道,“明明是你只寵愛皇後所出的太子!”

承武帝對此倒是無可辯駁。畢竟,玨兒是他心愛的女子所生之子,他自然會多幾分寵愛。然而太子之位的確定,他亦是經過了深思熟慮。

在立玨兒為太子之時,祁暉瑉已經十歲,那時幾個孩子的資質已能看出一二。玨兒天資聰穎,且又是嫡子,立他為太子,確實是眾望所歸。

“被我說中了吧。”祁暉瑉冷笑著,一步一步踏上丹墀,試圖靠近承武帝。然而,寧淵手中的劍瞬間橫在他面前,攔住了他的去路。祁暉瑉卻並不以為意,他依舊站在丹墀之上,緊緊盯著承武帝,說道:“父皇,我同樣是您的兒子,這個位置我自然也有資格坐,您覺得呢?”

“朕覺得不可。”承武帝眼皮子都沒擡一下,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
祁暉瑉大怒,“那就只能請父皇退位讓賢了!”

承武帝神色依舊淡漠,並未將他放在眼裏。

祁暉瑉冷哼一聲,擊掌為號。殿內數十位大臣立即站立起身,朝承武帝跑來。

他們手中緊握著短劍,也不知他們是如何逃過侍衛們的檢查。

祁暉瑉原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,武將皆在外面禦敵,殿內只剩文臣,毫無武力。這麽多人沖向丹墀挾持皇帝,文武大臣必然投鼠忌器,不足為懼。

可沒想到,那些人還沒跑幾步,就被原本躺在地上的文臣瞬間按趴在地。他們手中的短劍也被迅速奪下,根本無力反抗。

太傅孫佑延拿起劍柄狠狠敲擊膽敢犯上作亂的吏部侍郎,“縉大人,你們似乎忘了,我們雖是文臣,但君子六藝均有涉獵。”

孫佑延常年在外雲游,他的騎射功夫更是出類拔萃,抓捕幾個同是文臣的叛賊簡直易如反掌。

“哇,三十對八十,想要一打二,怎麽打。”金鑾殿門口柱子後的小侍讀探出頭來,滿臉的不可思議,“劍都拿不穩就想越過這麽多大臣,劫持陛下,他們哪來的勇氣。”

在他身邊同為翰林院侍讀的好友無奈地把他按回柱子後,低聲說道:“你可閉嘴吧,小心他們惱羞成怒,你成為宮變中唯一被叛賊斬殺的朝廷官員。”

離他們最近,同樣被按在地上的翰林院編修垂頭喪氣,懊悔不已,本以為那些老臣們年老體衰,平時走兩步就晃悠,仿佛下一秒就會斷氣。

沒想到他們抓反賊時如同吃了十全大補丸一般,個個容光煥發。甚至還有人因為起來慢了沒打到反賊,只能揍了幾下那些手快的年輕官員。

祁暉瑉精心策劃的謀反,此刻就像一場荒唐的笑話。他面色陰沈,死死地看著那群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廢物。

不過,金鑾殿外漸漸平息的廝殺聲讓他重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,“你們似乎忘了外面還有本王的兵馬。”

說到兵馬,殿內眾人都心中疑惑。宣王並無兵權,僅靠豢養的私兵怎麽可能有這麽多人?就算有武將倒戈,可聽著外面這動靜,數目也完全對不上。

宣王的人究竟是從哪來的?

這事不僅大臣們納悶,就連承武帝也十分疑惑。

不過此時顯然不是追根究底的時候,這麽久以來,承武帝終於正眼看向自己的長子,“朕再給你上最後一課,謀大事若未塵埃落定不要高興得太早。”

祁暉瑉驚疑不定地看著父皇,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。

承武帝卻沒有解釋,只是輕輕動了動手指。

房梁上突然跳下幾個全身用黑布捂得嚴嚴實實的人。他們一齊打開金鑾殿的大門後,向承武帝恭敬行禮,便迅速消失在陰影中,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。

“這……”祁暉瑉瞪大了眼睛,急切地搜尋著房梁,但無論他如何仔細尋找,都看不見有人躲藏在裏面的痕跡。

父皇手中居然還有這樣的人手……

祁暉瑉心中震驚,難怪方才他手下的人沖出來時父皇半點不慌,即便大臣們不出手,他的人也根本奈何不了父皇。

想到這裏,他的心中忽然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。

很快他就沒心思關註那幾個黑衣人,打開的大門處,走進幾個身穿鎧甲的武將。祁暉瑉本以為是自己的手下,但隨著他們走近,竟然是秦柏、劉浚、崔沭等人。

祁暉瑉的臉色瞬間灰敗,他的雙眼中滿是不甘。秦柏居然這麽快就回來了。

他呆呆地看著秦柏等人一步步走近,他知道,自己所謀劃的一切都已化為泡影,大勢已去,他再無翻身的可能。

秦柏等人快步走至承武帝下首,齊齊跪地行禮:“臣等護駕來遲,請陛下恕罪。”

“諸位愛卿辛苦了。”承武帝示意他們平身,他註意到秦柏身邊的秦熠,連忙問道:“明安可回來了?”

“回稟陛下,郡主掛念皇後娘娘,已去後宮了。”秦熠躬身回道。

“大善!”承武帝終於露出了這段時日最真心的笑容,一側的寧淵神色也隨之放松下來,緊繃的身體微微舒展。

承武帝又掃視一圈,疑惑道:“長公主也去後宮了?”

手中拿著包裹的秦柏沒有回答,反而上前一步,“陛下,臣有要事稟報。”

承武帝這才註意到秦柏手中還拿著一個包裹,他神色一正,心中明白,想必這就是明安從蒼荻帶出來的東西。

“退朝吧。”承武帝點了幾位大臣,“你們都去禦書房。”

他站起身要離開時,看到滿臉頹喪的祁暉瑉,似乎才想起還有個犯上作亂的兒子。承武帝嫌棄地擺擺手,“把這些人通通關起來。”

一連上了兩天一夜的早朝終於散朝,渾身疲憊的朝臣們互相攙扶著走出金鑾殿,他們仰頭看著陰沈了數日的天空終於下起了大雪。

雪花覆蓋在屋頂和地面上,天地間白茫茫一片,將所有痕跡都隱藏在了潔白的積雪下,只留下一片寧靜祥和。

進了皇城就與大軍分道揚鑣的寧玉瑤,在定北軍的護送下向德清宮趕去。

因祁暉瑉將兵力都集中在金鑾殿的緣故,後宮極少有叛軍,偶有幾條漏網之魚,也不是定北軍的對手。

他們一路順暢地來到了德清宮。然而,德清宮外的叛軍數目遠超其他地方,顯然,祁暉瑉似乎也想要劫持皇後和五皇子來脅迫承武帝。

寧玉瑤趕到時,德清宮的大門已經被撞開,宮中侍衛們正圍在正殿前,奮力抵擋叛軍。他們身上滿是傷痕,卻依然沒有退縮半步。

定北軍立即沖上去支援,叛軍在此的人數再多,也不是定北軍的對手,很快叛軍便被清剿一空。

待兵士們將屍首都拖至一旁,寧玉瑤迫不及待地上前拍門,“舅母!叛軍已被剿滅,瑤兒回來了!”

幾乎是瞬間,門被打開。白珊帶著宮侍們在門邊齊齊行禮,“郡主萬福金安。”

“白珊姑姑無需多禮。”寧玉瑤匆匆對白珊頷首示意,急切地走向皇後,“舅母!瑤兒回來了!”

“瑤兒,真的是瑤兒。”皇後忍不住站起身迎了上來,她伸出雙手,想要摟住寧玉瑤。

然而,寧玉瑤卻往旁邊閃躲,羞赧道:“舅母,瑤兒身上臟,別汙了您的衣裳。”

“傻孩子。”皇後眼中含淚,強硬地將寧玉瑤抱在懷中。她任由寧玉瑤身上的血漬和泥土蹭上華貴的鳳袍。“瑤兒是最幹凈漂亮的孩子,一點都不臟。”

“舅母,瑤兒好想您。”寧玉瑤無法掙脫,只好將頭埋在皇後懷裏,軟軟地撒嬌。

“心肝,你可真是要了舅母的命。”皇後緊緊抱著寧玉瑤,積攢多日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。“以後可別再這樣嚇唬舅母了。”

“嗯!”寧玉瑤用力點頭。

正殿內的溫情不過持續了片刻,便被殿外一陣大呼小叫打破。

“母後,母後!”

白珊和宮女們趕緊上前,服侍皇後和寧玉瑤擦去臉上的淚水。

剛收拾妥當,一個小胖子便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。

來人正是五皇子祁暉瑯。事發之時,他正偷偷在百獸園內看白熊。叛軍進園搜查時,他躲進了白熊群中,叛軍想要射殺他,卻激怒了白熊,那幾只成年白熊兇猛無比,活生生拍死了十幾人。

自那以後,沒人再敢靠近百獸園。這兩日,他一直都在百獸園中被白熊們護著。他本想讓白熊來救母後,可白熊們根本聽不懂他說的話,也不願意離開百獸園。他怕惹怒白熊,只得無奈放棄。

直到方才,祁暉瑯看到定北軍的旗幟,又親眼目睹定北軍剿滅叛軍。他這才敢從藏身之處走出來,定北軍的將士們見到他,立即護送他來了德清宮。

祁暉瑯一看到皇後身邊的年輕女子,頓時瞪大了眼睛,皇後正要打趣兒子,卻聽他尖叫道:“阿姐!”

祁暉瑯滿身泥土草屑,兩姐弟誰也沒比誰幹凈,他一點也不嫌棄寧玉瑤身上的血汙,快速向寧玉瑤撲來。

一旁的白珊和宮女們臉色一變,趕緊攔住他。這小祖宗現在要是還像小時候那般莽撞地撞向郡主,真能給郡主撞出個好歹來。

好在被攔了一下,祁暉瑯自己也反應過來,停下腳步,站在寧玉瑤身前。他的眼睛亮晶晶的,滿是歡喜地看著她,“阿姐回來了!”

“回來了,”寧玉瑤戳戳祁暉瑯的額頭,“小五都長這麽高了。”

“阿姐!”祁暉瑯被戳了也不覺得疼,他一把抱住寧玉瑤的腰,嚎啕大哭,“阿姐!你可算回來了,你不在的時候皇兄總欺負我,嗚嗚嗚……”

“小五都七歲了,還哭成這樣,羞不羞。”寧玉瑤從白珊手中接過帕子,將祁暉瑯臉上的涕淚細致地擦幹凈。

皇後在一旁看著,心中滿是酸楚,瑤兒這一路想必吃了大苦。出去前,何時自己動手照顧過別人,現在照顧小五也有模有樣了。

祁暉瑯才不管什麽羞不羞呢,他使勁搖著寧玉瑤,“阿姐,你要幫我教訓皇兄!”

“教訓我什麽?”一道清朗的少年聲音從門外響起。

祁暉瑯一聽這聲音,趕緊放開寧玉瑤,慌張地躲到她身後,可惜寧玉瑤實在遮擋不住他胖墩墩的身體。

殿內眾人紛紛行禮:“見過太子殿下。”

“母後。”祁暉玨穩步走進殿內,向皇後行禮,他沒管慫成一團的弟弟,而是看向身形消瘦的寧玉瑤,他莊重地向寧玉瑤俯身行了個大禮,“阿姐一路辛苦了。”

寧玉瑤被他這般舉動嚇了一跳,下意識地欲上前扶他起來。皇後伸手攔住她,含笑道:“瑤兒,你當得起。”

她微微一楞,但被皇後拉著,只得站著受了這個禮。

祁暉玨一禮完畢,才對皇後說道:“母後,今日事務繁多,既然德清宮內平安無事,兒子先去禦書房了。”

“快去吧,正事要緊,後宮有母後,你和父皇都不用擔心。”皇後頷首應道。

祁暉玨對寧玉瑤笑了笑,然後拖出她身後的蠢弟弟,在弟弟腦門上使勁彈了一下,“別亂告狀。”

祁暉瑯捂著腦袋,委屈地看著皇兄,又不敢反駁,祁暉玨這才滿意地轉身離開德清宮。

“母後,阿姐!你看皇兄!”祁暉瑯捂著額頭,委屈地抽抽嗒嗒告狀,圓嘟嘟的臉蛋因為疼痛皺成一團。

寧玉瑤憋著笑,輕輕揉了揉他發紅的額頭。皇後看不過眼,將兒子拽過來,滿臉無奈地說道:“你就不能長長記性?明知道自己打不過皇兄,還總要撩撥他。”

皇後語氣中雖帶著責備,但更多的是關愛。她絮叨著訓斥小兒子,寧玉瑤在旁笑瞇瞇地看著,這幅場景一如從前。

白珊側過頭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,恰巧宮門外有小宮女向她福了福身,白珊轉頭輕聲道:“娘娘,湯池已經準備好了。”

“好。”皇後放過小兒子,拉著寧玉瑤的手,“你這一路辛苦,去泡下湯池解解乏。”

寧玉瑤也不跟皇後客氣,這麽多日沒有梳洗,她也有些難以忍受,“多謝舅母。”

等寧玉瑤跟著宮女退了出去,皇後才看向小兒子。她的眼神嚴肅,語氣也變得嚴厲起來,“以後別再瞎跑,知道嗎?這次若不是有白熊護著你,後果不堪設想。”

叛軍剛來時,她就趕緊派人去找小兒子。得知兒子在百獸園被白熊護住,她盡管心急,卻也沒有辦法,只得讓兒子繼續留在那裏。

祁暉瑯知道這次讓母後擔心了,他心虛地低下頭,不敢看皇後的眼睛。

皇後又後怕地戳了戳他的額頭,“你這麽膽大!玨兒還是打輕了!”

“母後……”祁暉瑯撅著嘴,他知道錯了,但他也覺得自己很委屈。他只是想去看白熊,沒想到會遇到叛軍。

“你也趕緊去洗幹凈,別在這裏礙眼。”皇後看著兒子那副模樣,又好氣又好笑。

“哦。”祁暉瑯垂著頭,沮喪地走出德清宮。

德清宮外的屍首和血跡已經被清理幹凈。

皇後站在大殿門前看著紛紛揚揚飄落的漫天大雪,嘆了口氣,“沒想到十八年前的事還會再經歷一遍,方才瑤兒滿身鮮血沖進來的時候,本宮突然想起當年阿姐也是這般沖了進來護在我們身前。”

“明安郡主畢竟是長公主殿下的女兒,”白珊取來鬥篷,輕輕披在皇後肩上,“虎母無犬女。”

“虎母無犬女,”皇後輕輕念了一句,似乎被她這句話逗笑,“瑤兒是個赤誠的好孩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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